亲爸来城里打工，婆婆让他住杂物间，只因婚房我没出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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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8点，我刚出超市就接到婆婆电话，“白晓，你爸没钱回家过年，可以张口跟我要啊，干嘛要偷……”听到婆婆的嚎叫声，我脑袋“轰”的一声，人就蒙了，我爸一农村人再怎么穷也不至于偷钱呀。

我加大马力，一路逛奔，雨刮器刺刺拉拉的声音让我真想立马下车一脚踹了它。

小区门口，我等待识别车牌，突然瞅到保安亭里蜷缩成一团的我爸，边上放着他的蛇皮袋。他显然是在等我，我迅速将车停到车位，拿起后备箱的雨伞冲到大门口。

我爸蹲在保安亭，嘴唇不停地哆嗦。

“我从未动过她的钱，我的工钱发下来，我都会缝到那件夹袄内兜里，从不会装到裤兜里……裤兜里那钱也确实不是我的。”我爸喃喃地说着，用袖子抹了抹眼睛。

听我爸这么一说，我知道婆婆又在使幺蛾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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仔细回想起来，从我爸来城里这三个月，婆婆就没有消停过。

我娘家条件不好。我有一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哥哥，如今三十大几的人了还没讨到媳妇。父母总想多帮哥哥存些钱，待他们百年之后，哥哥的生活能有个保障。

我爸之前一直跟着建筑队干钢筋活，又累还危险。冬天握着冰冷的钢筋，夏天钢筋能沾在手上。如今爸年龄大了，我妈说什么也不让他跟着上架子，毕竟人老了，眼神和腿脚都不好使了。

我妈唠叨着，让我在城里帮我爸找个打扫卫生的活干干，轻松，还有女儿在身边知冷知热的照顾，这样她就放心了。

我也不好拒绝，毕竟从我生了小宝，已经三年没给我爸妈寄一分钱了。于是我就打电话给老公段凯，他这半年被公司派去国外进修，他有同学在物业上班的，让段凯托同学帮忙给爸找个工作。

没出三天，段凯就告诉我，让我爸去我们小区对面的别墅做清洁工，正好离我家也近。

3

我爸来的前一晚，我给婆婆说了我爸要来打工住我家的事，她从鼻子里挤出一声“哼”。

当时我感觉她不太乐意。但是，想想，我爸突然住进来，婆婆可能是感觉不太方便。

段凯不在家，婆婆一早就出去了，我又带着小宝，就没去火车站接我爸。当他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我家楼下，我有种想哭的冲动。他满脸的皱纹像历经多年沧桑的老树皮，花白的头发稀疏无力地贴在头上，脚上穿的还是我妈给他做的老布鞋。

我们家四室一厅，我和段凯住主卧，婆婆住的次卧，还有一间书房，一个杂物间。先一天晚上，我已经把书房整理出来，准备让我爸住。

把我爸的行李收拾好，又把他带来的一桶新榨花生油拎到厨房。看看墙上的闹钟，都12点了，也没见婆婆买菜回来。我猜想婆婆可能是要给我爸接风去饭店吃吧，这毕竟是我爸第一次来我家。

12点半左右，婆婆才从外面哼着小调回来了，一进门就将她东北人的豪爽劲发挥得淋漓尽致：“哎呀，亲家来了也不提前给我说声，都这个点了，也订不到饭店呀。”

我说那就一起去外面随便吃点吧，婆婆说她打完牌在楼下王阿姨家吃过了，现在睡个午觉去。我只能抱着小宝，拉着我爸去楼下商业街，吃了碗馄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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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我和段凯认识，他就一直说他妈不靠谱，就知道吃喝玩乐，从不管别人。结婚后，段凯也一直劝我别婆婆一般见识，也别指望她能为这个家做事。我公公宁愿一个人留在东北，也不愿过来和她住到一起。

这也是我一个研究生辞职，专职带娃的原因。

一个人的秉性就那样，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。再说，段凯对我那是掏心掏肺的，不管我和婆婆有什么不愉快，他都会维护我。

段凯出国前，我就劝过自己，婆婆懒，我就不指望她，自己多累些，尽量不和她发生冲突，免得段凯在外面工作不安心。直到我爸住进我家，我才发现婆婆远不止段凯说的只是懒，那么简单。

第一顿晚饭，婆婆给我爸用一次性碗筷。橱柜里明明有很多备用的新碗筷，还有搬家时物业送的两套碗都还没拆封。

“亲家，你看你在我家也吃不了几顿，我就懒得费劲儿给你洗新碗了。”婆婆说着将一只盛了热米饭，变了形的纸碗端到我爸面前。

我爸虽说是农村人，粗俗，但婆婆这话里的意思，他是能听得明白的。

我也很气愤，我跟婆婆说得很明白，我爸是来这里打工的不是走亲戚。也怪我，知道她懒，应该自己早点把新碗洗好。我爸第一天来，婆婆这话说得都够他难受了，我要是再跟她吵，恐怕我爸连饭也不吃了。

一顿饭，我爸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，埋着头扒拉着那碗白米饭，连一筷子菜都没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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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，我就带我爸去医院体检，尽快给他办理入职手续，白天去上班，省得在家不自在。

没曾想，我爸去上班了还不行。

每次我爸下班进来，婆婆就跟着我爸拖地，走到哪里拖到哪里。嘴里还很客气地嘀咕着：“没事亲家，你走你的，脏了再拖。”看着我爸那一脸的窘态，我牙齿都咬得咯吱响。

婆婆平时十天半月没摸过拖把，就连小宝有时尿到地板上，她都会绕着走。我爸来了，她倒变得勤快起来了。

我爸每次进门，两只脚先在地毯上蹭两分钟，再换上我给他准备的拖鞋，婆婆却还是跟在他后面拖地。我实在气不过，强压着怒火：“妈，要不，我爸以后进门就赤脚。”

还没等婆婆搭话，我爸把我拽进了房间，让我别跟婆婆吵。要是吵架，他就不住我家了。

从那次之后，我爸回来总说，自己在外面吃过了，晚饭也不出来和我们一起吃了。

婆婆竟然假惺惺地说：“我这厨艺也不咋地，你爸可能是吃不惯呢。”我没有吭声，心里却是五味杂陈。

小时候，我爸我们一家人，围着饭桌有说有笑，他将我最爱的鸡胗夹给我，我把油腻腻的鸡皮丢给他。他跑到学校将欺负我的男生训斥，冒着大雨接我放学。他用尽全力呵护着我的童年。

往事历历在目，而此刻，他在我家连饭桌都不能上。我爸不想给我添麻烦，自己默默地承受着委屈。

6

为了让我爸安心住下，也为了不让段凯担心，我就没再和婆婆计较。但是，她却变本加厉起来。

那天我带小宝打疫苗回来，看到我爸的被子、行李全被挪到了杂物间。杂物间本来就小，现在连个下脚的空都没有。我真是忍无可忍，冲正在午睡的婆婆吼起来：“你怎么能叫我爸睡杂物间呢？”

知道我带小宝回来了，我爸从物业食堂打了些菜，趁热给我送回家。我和婆婆争吵的一幕正好被他撞见，他使眼色让我回房间去。他自己却低声下气地对婆婆说哪间都能睡。

“这间书房我准备练广场舞，亲家你就住那杂物间吧，那房间我都收拾干净了，可比外面租房子都强。”婆婆大声地叨叨着。

我听得懂，婆婆每一句都重重地强调着“我”字。房子是她家付的首付，装修也是她们家出的钱，所以，我没资格说话，更没资格决定什么。

7

我饭也没吃，生气地带小宝到楼下晒太阳。

刚到一楼，王阿姨看到我们，回屋拿了一把萝卜丸子递给小宝，她一个劲让我也尝尝，直夸这原榨的花生油，就是比超市里买的好吃。她看我一脸茫然的表情，又给我解释起来。

原来我爸带的那桶花生油，婆婆送给了王阿姨。婆婆说她不喜欢吃花生油。

我当时苦笑的表情，如果能拧出汁来肯定比苦瓜都苦。家里哪盘菜不是花生油炒出来的，婆婆哪里是不喜欢花生油，她只是不喜欢我爸从家里带来的花生油而已。

莫大的耻辱让我的胃直翻腾，一夜我都没有丝毫睡意。夜里去卫生间，杂物间里传出我爸疲惫的鼾声，我默默流下眼泪。

晚上，我硬是没憋住，向段凯倾诉了婆婆的种种。他安慰我别这么生气，他会找他妈谈的。

第二天早上，婆婆就一反常态。她早早将包子、豆浆给我爸装好，让他带着路上吃。临走还嘱咐我爸早些下班，她今天晚上包饺子。

我以为段凯的话起了作用，原来只是场鸿门宴。

我离开家半小时的功夫，我爸就被婆婆指认成小偷，被她赶出了家门。

8

这三个月不管婆婆怎么嫌弃，她明着暗着赶我爸，我爸都没有和婆婆正面冲突过，每次他还都阻止我和婆婆吵架。这次，婆婆竟然对他人格侮辱。

我心里针扎般疼痛，内疚涌满心头。从小在我爸的保护伞下长大，从没有尝过热风冷雨的滋味。如今我已成人，我爸也衰老，而我却不能给他一平米的栖身之处。如果段凯在，如果我自己在挣钱，如果……

我拉起我爸让他先跟我回家，他却抓着蛇皮袋不肯挪动地方。

“你不跟我回去，我就在这里陪你到天亮。”我抓着他的手。

许久，我爸缓缓站起，扛起行李。我知道，他担心小宝会哭，他担心我在这里会受凉。寂静的黑夜里，我一手抱着他的胳膊，一手撑着雨伞。雨水合着泪水流到嘴里，又咸又涩。

回到家，小宝已经睡着，婆婆房间的灯也熄灭了。

夜里我起来几次，杂物间里却再听不到我爸熟悉的鼾声，他应该一夜无眠。

第二天，我早早到小区门口的早餐店，想帮我爸买杯热豆浆。

“对，我是趁老头不注意，将那500块钱塞到他晒在阳台上的裤兜里。不用这法子，他过完年还会来，我儿子养他女儿还得养他。一说白晓我就生气，那么高文凭屁用，一分钱不挣，我宁愿闲死也不给她搭手。关键我儿子现在还耳根子软，白晓告了状，他就批评我……”

早餐店里婆婆那炮仗声，如五雷轰顶，我心中怒火在胸中翻腾。

“你这招也忒损了吧，也不为白晓想想。”这是王阿姨的声音。

我总算弄明白了，这些天，婆婆想着法子难为我爸，肆无忌惮地伤害我爸，就是嫌弃我没挣钱，靠她儿子养了。

随便买了点早餐给爸吃着，让他带着小宝。我到对面拆迁小区租了一个60平的两居室。

9

搬出来的事我告诉了段凯，但婆婆用的那招数我没告诉他，我不想让段凯无地自容。

夜晚，陌生的环境让我无法入睡，往事一幕幕电影般地在我脑海里回放。

如果不是我爸住我家，我还真以为婆婆只是好吃懒做。她赶走我爸，也让我认清了她这个人，也认清了现实。

猛然间想起网上一句很触动人心的话：10年前，他人会根据你父母的收入来对待你；10年后，他人会根据你的收入，来对待你的孩子和父母。

婆婆瞧不起我爸，究其根源是她心里看不起我，正如王阿姨所说，她根本就没有顾及我一丝一毫。

段凯可以依靠，但是，并不是每次我需要依靠的时候他都在。我必须尽快逼自己站起来，只有自己强大了，才能给你爱的人想要的生活。

让我爸带小宝，我开始整理简历。幸好，在家带孩子这三年，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，又有学历和经验，很快，我被一家外企录用。

给我爸开的带小宝的工资，比他做清洁工的工资翻倍。关键是，我们再也不用看婆婆脸色。

段凯打电话说，他会回来一段时间，但还会再派去工作两年。有我爸照顾小宝，我又能重返职场，这样，他在国外就不担忧了。

至于我婆婆，我也会像我公公那样，对她避而远之。